凡事都需要一個尺度, 超過界限後即會物極必反。這個道理從小跟著爺爺長大的手冢國光在很小、很小的時候就懂。

比如他的父母，大概可以稱得上“世界第一恩愛”了，恩愛到看不見他的存在, 導致年幼的他和父母關系生澀, 直到他年齡的逐漸增長和父親的主動接觸, 加上爺爺的從中調和，他們的關系才得到緩和，手冢家現在才會如此平和與幸福。

對於父母單獨出去約會的事, 他的內心已經毫無波瀾，早已不會期待, 也習慣每個月有那麽一兩次獨自或者和爺爺一起吃晚餐。

只是, 這樣的事實就這麽赤礻果礻果展現在純奈前輩面前, 他還是有些輕微的窘迫，哪怕他嚴肅沈穩的臉上看不出絲毫。

這時, 純奈突然停了下來。

慣性往前走了兩步的手冢國光停下，回頭看。

清冷的月光下, 夜風微涼, 路燈的光源處圍著許多飛蟲，不遠處各家燈火溫暖，偶有笑聲隱隱傳過來, 在尋常的街道邊, 在寂靜裏，少女笑得非常好看，燦然可愛, 像是林木蕭疏的冷冬過度到初春的鮮活輕綠, 周圍的空氣變得令人愉悅放松, 說話得聲音軟糯, 讓聽得人一顆心仿佛泡在糖水裏，甜到心坎裏。

她說了什麽？

“這樣吧！國光，我來煮晚餐，我們一起吃晚餐吧~其實，我也沒吃呢。”

整個世界仿佛被按了慢速播放鍵，許久，那些甜蜜的話語才一個字一個字的清晰傳進他的耳朵，刻在他的腦海裏，平穩的心跳一下子亂了。

“……好。”少年的輕聲回答飄散在夜風中。

手冢家附近那個賣三都醬油的大型連鎖超市，人聲喧嘩，熱鬧非凡。

“國光，跟緊我，不要被人流沖散了。”

“好。”較平常更為冷肅地回答，手冢國光仿佛是一個機器人，但手上的動作一點不慢，溫柔有力接過純奈手上的購物車。

純奈看那購物車。

“怎麽？”一個犀利的眼神過來。

“沒什麽，我們走吧。”收回蠢蠢欲動的小手手，認真提醒，“用雙手推，購物車前進會更平衡。”

手冢腳步稍滯，剛才純奈前輩奇怪地看了他的左手一眼？

純奈並不知道自己悄摸摸地打量被發現了，熟練地往二樓走去：“國光，廚房的冰箱裏都有什麽蔬菜，你知道嗎？”

“不知。”推著購物車跟在後面。

純奈掰著手指頭數著，一馬當先走在前面：“昨晚冰箱裏有鮭魚、扇貝、蝦、雞胸肉和雞翅，另外還有山藥、馬鈴薯、牛蒡、昆布……今天的早餐彩菜阿姨做了鮭魚牛蒡炊飯、炸蝦天羅婦……算下來，無如意外還可以使用的食材有扇貝……不過，以防萬一還是有做兩手準備，食材即使買多了也可以明天使用。”

“有些調味品快用完了需要補齊，三都醬油、白芝麻、明太子、沙拉醬，時間不早了，要速戰速決才是。”

說著彩菜阿姨念叨過的缺少調味品，已經來到相應貨架的純奈，麻利地拿著需要的商品，放在後面的購物車中。高的地方踮起腳尖拿，根本沒給手冢幫忙的機會，有的調味品在遠點的地方，便直接小跑過去，拿到東西後再慢慢走回來放好。

匆忙間還抽空問一句：“國光，你有什麽想吃得嗎？”

“都可以。”

“那就做你最喜歡的鰻魚茶泡飯，我記得冰箱裏還有凍好的魚湯。”

“……嗯。”手冢神態專註望著小松鼠忙碌般的純奈，無法移開目光，嚴肅的臉部線條稍稍柔和，棕黑色的眼睛明亮而溫潤。

沒有在意手冢微熱的視線，習慣被火熱註視的純奈直奔蔬菜區。

“這個做特價的白菜非常新鮮，拿一個，高麗菜也不錯。”抱了一顆渾圓的白菜，又花了五秒挑了一把高麗菜，純奈買菜的順序是先看特價商品，挑了新鮮用得上的食材，再去挑必須的食材，又考慮彩菜阿姨常做的菜肴選了明天份的食材。

整個過程不到十分鐘，她已經挑選完畢。

“國光，你有什麽需要買得嗎？”

“沒有。”

“那我們去結賬吧。”

“純奈前輩，不用看看其他物品？”猶豫了下淡淡問道。

“不用了。”純奈已經在排隊了，“國光，快點過來。”

“嗯。”怎麽有種媽媽在叫亂跑的熊孩子既視感？腳步頓了頓，手冢微微搖頭將一時錯覺搖散。

“今天時間不早了，下次有時間我們再慢慢逛。”誤以為手冢國光想要逛超市，純奈安撫。

這語氣……真的好像媽媽在哄熊孩子！就差說上一個“乖”了！甜蜜的心情跑進莫名其妙的東西，眼角不斷抽動著，手冢的臉色很微妙，但還是推車快步上前，不留痕跡擠開想後面蠢蠢欲動想拍純奈肩膀的男人。

“不要插隊。”手冢看過去的眼神銳利，壓迫感十足。

男人下意識退了一步，隨即悻悻離開。

“怎麽了？”前面的純奈回頭。

“沒事。”手冢擋住純奈的全部視線。

純奈輕點頭轉回來，輪到她結賬了，流利報了彩菜阿姨的會員卡號，彎腰將購物車中的商品一件件往外拿。

“我來。”面無表情且目光銳利的少年，彎腰拿商品的動作一絲不茍又快速利落，臉色嚴肅像是在進行重要的比賽（戰鬥），氣勢驚人，旁邊的收銀員都不敢大聲喘氣了，純奈沒拿幾個就被他搬完了，“費用我這裏出，這是夥食費支出要記賬得。”特地強調。

“哦，好的。”純奈讓開位置，接過空購物車的把手。

手冢上前對收銀員說：“不用袋子，謝謝。”說完從容從口袋裏拿出一個書店的袋子，遞給純奈，又從另一邊口袋拿出環保購物袋。

收銀員看著威嚴冷淡又沈穩成熟的青年（其實是少年）一本正經地拿出環保袋……像精明的全職媽媽般拿出環保袋…………“噗”！反差好大！忍不住笑出來後，心裏就是一咯噔，趕緊道歉，而青年只是淡漠一句“沒關系”。

好冷的帥哥，從內而外的冷啊……收銀員剛剛這麽想，就見到對方同行的女生小聲說著什麽，青年立即側身低頭，垂下的目光透著認真的溫柔，嘴角微微上翹？笑，了？手一抖，醬油差點摔了！

又看了看纖弱婀娜清純的漂亮少女，倆人小聲耳語的模樣看著還挺登對，收銀員突然好心塞，單身汪的小心臟瞬間被暴擊。可惡！萬惡的情侶全都應該燒了！

察覺到不同含義的視線，純奈就看過去，發現收銀員小姐看著自己的目光好奇怪，就像死了一樣……這是受什麽刺激了？還想追究，視線就被手冢擋住了。

快速結完賬，看了收銀員一眼，手冢對純奈說：“走了。”

收銀員：“……”被一眼嚇得額頭冒出細密的汗。

拎著不重物品的純奈，見手冢是使用右手拎東西就點點頭，倆人並肩走出超市。

手冢宅。

回到手冢宅後，純奈立即紮進廚房，利索穿上了淡粉色的圍裙，就是她第一次來手冢家圍得那條（手冢媽媽在超市遇見純奈的那天，特地買給她的），在廚房忙活開來，安靜的空間裏一下子有了煙火氣。

“咚咚”的切菜聲，流水沖洗碗碟的聲音，攪拌蔬菜沙拉的聲音，烤箱運行的聲音……食物的香味和熱氣飄散在這個空間裏。

手冢靠在門邊的墻上，靜靜註視著有條不紊的少女。

“嚇！”忙裏偷閑的純奈喝了口水，差點被嚇得噴了出來，“國光你在啊！”

“我在。”手冢嚴肅點頭，“慢點沒關系，我還不餓。”

“不行！你正在長身體的時候，又是運動員，要好好吃飯補充營養才是，再等我一會兒，馬上就好。”

“好，我等著。”所以，這就是你特地為我烹制晚餐的理由？是的，手冢可以確定少女是為了他特地下廚，不然的話……他看了眼，擺在流理臺上包裝完好的蛋糕，那就是你的晚餐吧。

“純奈前輩，謝謝你。”

“謝什麽，我自己也要吃啊，也想吃熱騰騰的晚餐。”

“謝謝你。”鄭重再說了一遍。不承認就不承認吧，他知道純奈前輩是在關心自己就行。

背對手冢的動作頓了頓，純奈想起先前國光說彩菜阿姨國晴叔叔不在家吃飯的表情，平瀾無波的表情，眼神卻很寂寞……給她心疼得哦，媽媽粉的鬥志空前燃燒！（純奈猜測自己的真實年齡應該不小了）恨不得摸摸抱抱舉高高寬慰對方，但是想起征和跡部君的“教誨”——要和他人保持禮貌的距離，才熄了那種想法。

不過，最後一個“舉高高”……以後還要加強鍛煉！做個力量女孩，萬一真的有實現的那一天呢？機會可是留給有準備的人！

純奈給自己打完氣，仔細擰上水龍頭，抽出紙巾擦幹手上的水漬。轉身，對上國光的視線，露出自認為爽朗的笑容，自認為爽朗地說道：“是的，專門為國光做得晚餐哦，只為你一人，所以，敬請期待吧~”

但是切換到手冢的視角，他只看到少女站在滿是食物香氣的廚房中，在只為自己下廚的廚房中，對著自己綿軟甜糯地笑了，軟軟說話的尾音還帶上了點撒嬌，只因為關心他一人……暖意瞬間襲入心底，那出年幼時便一直空了一大塊的角落漸漸被充實，好溫暖。

他突然有些釋然，有點理解父親了，這就是不想被打擾的心情，想要獨自占據啊……手冢長久以來自然而然的嚴肅表情，此時繃不住了，正要對著少女發自內心笑出來時。

“我回來了！這個香味？是純奈在煮飯嗎？”手冢爺爺具有強大穿透力的爽朗聲音，從玄關直接傳進廚房，清晰可聞。

手冢國光：“……”微微上揚的弧度僵硬在嘴角。

“歡迎回來！是啊，我在廚房煮晚飯呢，你吃了沒有啊？”純奈歡快地高聲回答。

“已經吃過了。”一問一答間已經來到廚房門口，向來不茍言笑的手冢國一笑得那個慈祥啊，“純奈，圍裙很適合你，彩菜真是有眼光。”

“謝謝國一爺爺誇獎。”眼睛彎成月牙，聲音更軟，純奈和長輩們相處得很好。

“爺爺說得是實話，誒？國光你也在啊。”這才發現孫子，手冢爺爺又變回嚴肅的模樣，假裝自己一直都是那個平日裏無懈可擊的領導者，目光威嚴又正直，。老頑童什麽的他才不知道呢~

“……嗯，我在。”手冢國光死魚眼。

“你什麽時候來得？”手冢爺爺眼底閃過一絲狡黠，不知道在想什麽，居然一本正經問道。

“…………一開始就在的。”聲音超級嚴肅，無比冷靜。

“真沒有存在感啊！明明和純奈在廚房裏，居然安靜得跟鵪鶉一樣，也不知道幫忙，國光，大男子主義可是不行的哦~”眼睛笑得都沒了。

“我只是。”想要記下純奈前輩為自己忙碌的樣子！不是故意不幫忙！想說得話很長，手冢國光卻卡殼了。

手冢爺爺搖搖頭，實在太弱了！怎麽都不像國晴學著點！“恨鐵不成鋼”的眼神太過直白，直白到手冢國光下意識避開。

手冢爺爺再盯，可是手冢國光就是不理會，於是手冢爺爺怒了！

“啊！”手冢爺爺先是非常假地叫了一聲，然後捂著肚子，“純奈，我突然肚子餓了，有沒有吃得啊？”對著純奈說話，眼睛卻在看自己的孫子，目光充滿戲謔。

手冢國光：“……”突然！超！級！理！解！父親了！

“國一爺爺，這邊有甜品，你吃嗎？”壓根不懂爺孫交鋒的純奈，連忙推出流理臺上的蛋糕。

“爺爺我想吃熱騰騰的食物，剛煮好的那種！”手冢爺爺有氣無力，一臉生無可戀狀，假裝自己是難民附體，而眼前的純奈就是唯一可以解救他的天使，“如果現在可以吃上剛煮好的食物，那我就此生沒有遺~憾~了~”簡直是戲精上身，浮誇到不能再浮誇的戲劇式表演，尾音還拉得老長，小眼神一直瞅著自家孫子。

手冢國光：“…………”請你抱憾終生！

“那個。”手冢爺爺是在跟她說話吧，為什麽不看自己反而看國光呢？純奈茫然不解，總覺得國一爺爺和國光此時之間有種不能打擾的氣氛，但由於擔憂國一爺爺的身體狀態，還是打擾了倆人，小心翼翼問道，“國一爺爺，你現在真的很餓嗎？”怎麽，有點，不像呢？她真心困惑。

“餓！當然餓！非常地餓！餓得不得了！”小樣的！不分尊卑！還敢瞪回來！手冢爺爺盯著孫子的目光要冒火！

手冢國光毫不示弱，眼神如刀，冷硬如鐵，直接頂回去！

被爺孫強大的氣勢夾在中間的純奈：“……”小動物般瑟瑟發抖。

“純奈前輩，你沒事吧？”手冢國光先發現純奈小臉蒼白，趕緊卸了氣勢。

“純奈，沒嚇到你吧。”手冢爺爺也收斂了氣勢。

“沒事。”純奈吞了吞口水。

“那趕緊給我上飯吧，我快餓暈了。”聽到純奈說沒事，手冢爺爺立即說道，直勾勾盯著純奈，大有她不答應就直接搶的悍匪氣勢——其實，老爺子撐得不得了→_→。

手冢國光心中一緊，額角竟然有冷汗冒出，同時心中難免的開始失落，純奈前輩性格善良，一定會受不了爺爺的懇求，將晚餐分給爺爺……他忍不住垂下了目光。

真是的！這方面怎麽國晴的一點精髓都沒學到！手冢爺爺很想上前踹一腳，但還是忍住了（主要還是踹不到），心裏卻打算在純奈將晚餐端上來後再還給自家孫兒。

“那我現在出去買吧。”這時，純奈好聽的聲音響起，涓涓細流的聲音浸潤心脾，既輕盈又認真，在此時此刻卻有點失真，如春風將一室的壓抑都吹散了些。

“好啊，你隨便上點就好，國光你幫我拿碗筷。”還不忘使喚孫子，手冢爺爺架勢擺得足足的，半點不露後面準備還給孫子的“仁慈”。

“……好。”手冢臉色更冷應下，腳步沈重卻穩定地走向碗櫃。純奈前輩是只為了他一人的下廚……等等！純奈前輩剛才好像不是說這個！好像是說出去買？霍然轉頭看向純奈。

純奈已經在脫圍裙，邊脫邊看向要往餐廳走得手冢爺爺：“國一爺爺，放心，我跑得很快的！你有什麽忌口的？”

“沒有忌口。不是，純奈，那鍋裏不是煮著菜嗎？幹嘛出去買？”手冢爺爺呆滯。

“抱歉！那個是專門給國光煮得，下次再給國一爺爺做喜歡吃得！”純奈關上一邊火。

“等著我！國一爺爺，我很快就回來！國光，幫我看著鍋裏的湯！”不給爺孫反應的時間，話音剛落，純奈已經沖出廚房，沖向玄關，套上鞋子，“砰”一聲門已經關上了，獨留身後滿室安靜的空氣。

手冢爺爺：“……”

手冢國光：“……”

過了許久，被純奈果斷的行動驚呆的爺孫才緩過來。

“我去追純奈前輩！”手冢國光正要往外面沖，被手冢爺爺一把抓住。

“那是純奈的心意，你不要插手。”徹底變回平常的嚴肅模樣，粗獷剛毅臉龐上的不茍言笑和手冢國光如出一轍，或者說更勝一籌。

“外面的天太黑了！很危險！”

“這附近很安全，你淩晨在外面晃也只會遇到巡警。國光，你冷靜點。”手冢爺爺手上的力氣加重，“是我被你氣糊塗了，對你的火和戲弄不應該扯上純奈。呵，也想不到純奈的性子居然這麽認真，凡事最怕認真了，那丫頭……簡直是認真過了頭。”

說著，手冢爺爺笑著搖搖頭，覺得又好氣又好笑，自己給純奈一項顯而易見的選擇，其他人要麽接受，頂多拒絕，她卻跳出了這兩種答案，短短時間內就找到兩邊都顧全的方法，並且拼盡全力去做，不辜負手冢國光也顧慮到他的處境……聰慧機變，心智成熟，當真是出色的人！

“國光，我只是回來拿文件（手冢國光一記冷眼掃過來），咳咳，我只是一時興起，抱歉（很弱的聲音），咳咳，咳咳，拿了換洗衣物馬上就要出發去機場，下周應該能回來。”手冢爺爺又咳嗽幾聲，嚴肅狀，“今晚我不在家，國晴和彩菜不知道會不會回來，如果就剩你和純奈倆人，你可不要做奇怪的事情。”

“……”手冢國光死魚眼，看著爺爺的目光就像是看智障。

“爺爺是說認真的！和美放心將純奈交給手冢家，是對我們的信任，無論是衣食住行還是其他方面，我們都要照顧得妥妥當當，爺爺知道沒有事先跟你商量、還故意瞞著你，是我的不對，但是，事先跟你商量，你一定會拒絕。”

要說這世上最了解手冢國光的人絕對是手冢爺爺，所以，手冢國光也沒有否認。昨晚他在外面等待純奈前輩，本來是想要勸對方三思，但在看到那臉上的傷後，他什麽也說出口了，只是，勸純奈前輩搬離的心思還是沒有熄滅……直到剛剛為止。

“你現在的眼神跟昨天不同了，想必是改變了想法，才一天就能讓你改變主意，爺爺擔心啊，國光，你也長大了啊，但是，純奈住在這裏我們就要好好對待她，你不能出手……”在孫子那逐漸變得像是看變態的目光中，手冢爺爺說不下去了，不耐煩地揮揮手，“算了！我知道你自己有分寸，不該做得事情是不會做得，你自己看著辦吧！我懶得說你了！”只不過是純奈那小女孩實在是太優秀了，他才忍不住多嘮叨、交代了幾句。

手冢爺爺搖頭，一邊嘆氣一邊上樓去拿換洗衣服，手冢國光跟著上去幫忙，一對不茍言笑的爺孫，快速熟練收拾好了行李。

手冢國光送到玄關：“一路小心。”

“啰嗦！行李給我。”手冢爺爺接過行李，在他開了門要走出去時，停住，“純奈是個好女孩，你加油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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